单一良
强国号发布，原文《浙江东阳石洞书院、浙东文化与浙商精神：文化自信的生成逻辑》发于《法治时代》杂志 2025-04-26
朱熹岩刻“石洞之门”
在浙江东阳郭宅的层峦叠嶂间，石洞书院如一颗明珠镶嵌于翠谷之中。这座由东阳士人郭钦止于南宋绍兴十八年（1148年）创建的民间书院，不仅是浙东学派的重要发源地，更以其“兼容并蓄”的办学理念，深刻塑造了浙东文化的精神内核。浙东文化所倡导的“经世致用”“义利并举”等思想，为浙商精神的诞生提供了丰厚的精神土壤，而浙商精神的实践成果又进一步强化了文化自信。本文从历史脉络出发，探讨石洞书院如何塑造浙东文化、浙东文化如何孕育浙商精神，以及这种精神如何反哺文化自信的构建。
一、石洞书院，浙东文化的学术摇篮
石洞书院自创立之初，便以“学术需服务于社会”为宗旨，吸引了朱熹、吕祖谦、叶适等一时大儒登台讲学，成为南宋时期多元思想交汇的学术中心。朱熹在此编撰《四书章句集注》，将理学思想深植于浙东土壤；叶适撰写《石洞书院记》，强调“务实而不务虚”的经世理念；吕祖谦的“婺学”与陈亮的“义利双行”观点，共同编织出浙东文化“重义而不排斥利”的多元图谱。
书院不仅培养出乔行简等政治精英，更通过民间教育普及儒家伦理，推动东阳成为“教育之乡”与“工艺美术之乡”。其倡导的“经世致用”精神，催生了东阳商人“以文经商”的独特传统，为后世浙商文化的形成埋下伏笔。明代的东阳商人群体，已能娴熟运用书院传承的算学知识管理账目，以“义利并举”的理念开拓市场，展现出书院教育对地方经济的深远影响。
朱熹铜像
二、浙东文化的核心特质与浙商精神的孕育
浙东学派作为区域性学术流派，以“经世致用”“工商皆本”为核心思想，重塑了传统儒学的实践维度。永康学派陈亮的“义利双行”主张，打破了“重农抑商”的思想束缚；黄宗羲的“工商皆本”论，则为商业活动赋予了正当性，催生出浙商“以义取利”的商业伦理。宁波帮商人叶澄衷归还外商遗失公文包、婉拒巨额酬金的佳话，正是这一伦理准则的生动注脚。
浙东文化基因中镌刻着鲜明的实践品格。石洞书院的教育模式突破“坐而论道”的窠臼，注重解决现实问题。傅寅在《禹贡图考》中，以实证精神考察古代水利，将经学研究与民生经济紧密结合。这种务实传统在近代浙商身上演化为“四千精神”，成为他们开拓市场、培育产业优势的精神动力。从包玉刚的航运帝国到宗庆后的饮料王国，从鲁冠球的万向集团到李书福的吉利造车梦，每个商业传奇背后都闪耀着务实创新的浙东智慧。
浙东学派自诞生起便展现出海纳百川的学术气度。元代石洞书院增设天文历算课程，明代白鹿洞书院讲授西方科技知识，展现出浙东士人“睁眼看世界”的开放姿态。这种文化基因在全球化时代迸发出新的活力，使浙商在国际化进程中既能输出产品，也能传播文化价值。阿里巴巴构建的“数字丝绸之路”，将“诚信和谐”的商业伦理植入全球商业生态；吉利汽车通过并购沃尔沃实现技术跃迁，传递着“敢为人先”的创新精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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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浙商精神与文化自信的互动共生
浙商精神既是浙东文化的实践成果，又通过经济成就反哺文化自信，形成良性循环。从“鸡毛换糖”的货郎担到“买全球、卖全球”的跨境电商，浙商群体的崛起验证了浙东文化的现代价值。东阳木雕、花罗等宋代工艺通过“海上丝绸之路”远销海外，当代浙商则依托数字经济延续这一传统，让“中国制造”成为文化认同的显性符号。
石洞书院的复兴，标志着浙东文化在现代教育领域的创造性转化。在西安交通大学支持下，石洞书院在保留传统经学课程的同时，增设现代学科，构建起“鉴古开新、中外汇通、经世致用、知行合一”的教育体系，被《浙江日报》誉为“古韵书院变身现代社会大学堂”。这种转化不仅延续了“经世致用”的传统，也为乡村振兴和产业发展注入了智力引擎。在余姚阳明古镇，文旅融合项目让阳明心学走出书斋，通过沉浸式演艺、数字展览等现代手段，吸引全球游客在光影交错中感悟“知行合一”的真谛。
浙商的国际化进程，本质上是润物无声的文化输出。在东南亚，浙商企业建设的“一带一路”项目，既改善当地基础设施，也传播着“和合共生”的东方智慧。这种文化输出，使浙商精神成为中华文化全球认同的重要载体，让“中国故事”在商业交往中自然流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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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文化自信的生成逻辑与时代意义
从石洞书院的经世理念到浙东文化的商业智慧，从浙商精神的全球实践到文化自信的现代转化，这条文化链条的生成逻辑揭示了传统文化现代化的可行路径。历史根基的深厚积淀、商业文明的实践验证、现代转化的创新表达，共同构成了文化自信“守正创新”的深层逻辑。
在新时代的语境下，文化自信被赋予了新的时代使命。浙江作为“共同富裕示范区”，正在探索物质富裕与精神富有的协同发展路径。石洞书院的乡村振兴实践、文化力提升产业人才实践、浙商的“善行天下”行动，都是这一探索的具体实践。这种实践不仅为区域发展提供了精神动力，也为全球文明互鉴贡献了中国智慧。
从石洞书院的晨钟暮鼓到世界舞台的聚光灯下，文化自信的生长逻辑始终遵循着“历史根基—实践验证—创新反哺”的螺旋式上升路径。这条路径不仅是中国传统文化现代化的成功探索，也是人类文明新形态构建的生动实践。在这条路径上，我们看到了中华文化“守正创新”的深层逻辑，更看到了文化自信在时代浪潮中绽放的璀璨光芒。（作者单一良，浙江东阳人，博士，国家一级美术师，东阳市石洞书院理事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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